RRRRRRRRRRRRRrrrrrrr
門被打開後又關上後，Type枕頭旁的手機鈴聲大作，讓這人感到人生絕望，辛苦地伸出手去找手機，覺得愈來愈難受，雖然他完全沒有改變姿勢，趴在床上嘶啞的嘟囔道：
「吵死了，老子頭痛都快炸啦。」Type邊說邊找到噪音來源，終於讓它安靜下來，然後拿進被子裡，努力並艱困的睜眼看是誰打來。
「死no…」
［喂！Type，你在哪啊？今天我來早了，一起吃飯啊！]
「老子...不去...」
[你聲音怪怪的，是不是剛醒啊？喂，該起床了啦！要上課了啊喂，別說你要翹課吶！]
頭超痛的。
聽到朋友的聲音，Type就只想把手機拿離耳朵遠一點，因為No聲音太大了，讓他感到頭昏。雖然躺在床上，但他卻昏得更加天旋地轉，脖子僵硬痠痛，全身動彈不得。
「我頭好痛。」
[嗷，你不舒服喲？是不是不來上課啊？需要我去看看你嗎？]
「不…不用了...」
我根本起不來，哪來的力氣幫你開門啊。
「我休息一下就會好了。」說完Type就掛了電話，他已經沒力氣再繼續說話了，並迅速關了機，以防有更多噪音干擾。現在他的頭真的要爆了，他甚至不用摸自己的額頭測試是否發燒，光是被單下身體散發出的熱氣，就足以完美證明他已經燒到不行了。
「好慘啊。」Type此時只能這樣對自己說，然後他的意識開始模糊...回到他整晚揮之不去的記憶夢靨。
那晚的惡夢，自己12歲時的畫面，與他幾乎要抱住混帳Tharn的畫面，相互交錯著，然後他又數次被攫回童年記憶中。這些再加上發燒，對Thitipat來說，簡直是地獄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
「他是怎樣啦，是真的還假的啊。」
此時，Techno站在食堂中間，試圖聯絡他的朋友，但對方似乎關機了。雖然在猶豫朋友裝病想翹課和真的生病，哪個可能性比較大，不過Techno這個好人的雙腳仍走向點餐口。
「阿姨，請給我一份粥。」
可要記得我是對你多好的朋友啊，死Type。
Techno低頭看錶，想知道是否有時間帶飯上樓給那該死的好友。他自己現在得去上課了，而且是別的課，他們兩人今天沒有同堂。教授一定會把他罵到臭頭，但還能怎麼辦咧。
買一些其他像飲料什麼的，再去看他吧。
這時。
「喔咦！誒Tharn！誒Tharnnnnnnnnn！」Techno的眼力非常好（跟該死的身高無關吶）他看到他朋友的敵人正拿著兩個包子從食堂二樓走下來，立刻遠遠地張嘴大叫直到對方回頭看他。
「這裡這裡！」其實Tharn人滿好的啊（但死Type偏見太深）Techno想要跟他成為朋友。
「啥事？我要去上課了。」
「喔咦咦咦咦，死Type生病了啊喂！」
「嗯..」問的人皺起了眉頭，Tharn喉嚨發出聲音時，明顯聽起來有點奇怪，Techno打斷了他的思考，說：
「嗷，你不知道他是不是裝病啊，我有點擔心吶。」
「你為何認為他生病了？」
「就剛剛我打電話叫他下來吃飯，他說他頭很痛，要翹課，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沙啞，有氣無力的，我才想問你他是真的生病了還是在裝？」問完Tharn的狀況，他看了看手錶，看來真的是要上課遲到了，算啦。
「我現在其實有課，教授一定會超生氣的，但沒辦法吶，我要上去看看他怎麼樣了。」Techno歎道，雖然擔心朋友，但更擔心自己啊！這時...
「喔，粥好囉。」
「好。」Techno正要伸出手來拿粥，突然有人在搶他之前拿餐卡給食堂阿姨，並聲音急切地說：
「你快去上課吧，我去看他。」
「嗷，那你的課呢...」但當Techno看見對方一臉擔心Type的神色，他就立刻安靜下來。
他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啦？
「好喔，那給我你的電話，他有什麼事就打給我。」
於是，Techno在手機輸入了新朋友的號碼，然後好奇地看著對方轉身往宿舍跑去，摸著下巴自言自語：
「Okay..他們是真的很討厭對方，或者不然？」
-----------------------
Tharn激動得很想揍人，但他最想揍的是自己，居然沒發現室友身體不對勁。
他那樣躺著不動，是不是因為生病的關係？
少年內心咒罵著，一打開宿舍房鎖，就看到那個命令他閉嘴的人仍保持原本的姿勢，蜷曲在床上，被蓋過頭。他把食物放在桌上，然後坐到地上並伸手掀開被子，卻得來一聲：
「不要來煩我！！！」
不要在意，他會這麼難受都是我的責任。
說服好自己後，Tharn就把被子往下拉到露出Type的臉，他的掌心立刻感受到對方呼出的熱氣，接下來的事則讓他忍不住爆出...
「該死！」
他不是在罵床上的人，而是在罵自己，他居然完全都沒發現那張兇狠的臉現在蒼白如紙，嘴唇乾裂，滿臉都是汗水，甚至仔細看還會發現他在瑟瑟發抖著，Tharn趕快把手放上Type的額頭。
「身體已經燙成這樣了。」和自己的體溫一比，他非常確定Type在發高燒。Tharn兩手抓住Type的肩膀輕輕搖晃。
「誒Type，你還好嗎？」
但就算搖晃他，床上這個吐出悶熱呼吸的人，身體也只動了一下下，並因為對方的聲音讓他頭更痛了而皺眉。這使得翹課衝回房間的人，趕緊轉身去找自己放在房裡的藥。
「退燒藥在哪啊！」Tharn翻箱倒櫃後確定藥已經用完了。想著可能要跟Type糾纏好幾次才能讓他吃下退燒藥，他就把所有東西塞回抽屜，抓了錢包跟鑰匙下樓買藥。
不久後Tharn帶了一大包退燒藥回來，還買了水和退燒貼布。
「Type、Type，」Tharn一回來就立刻去關心那生病的人，然後看到對方朦朧的眼睛睜開了一點，就稍微鬆了一口氣。得趕快問他。
「你發燒了，起來吃點東西和吃藥好不好？」
「我不要....」沙啞的聲音有氣無力地回答，又因為頭痛而皺起了眉頭。
「那至少要吃藥。」
「不…我不想…沒力氣....」
但當床上的人一邊搖頭拒絕，一邊發出難受的呻吟時，Tara很冷靜地立刻坐到床邊，看著他依舊顫抖的身體，嘴裡只能嘟囔著說出一個字...不。
這是個無意識的回答，是因為發燒使得他更深陷惡夢之中。
「Type醒醒，快起來吃藥...」
「呵..嗚...」一陣哭腔傳來，就看到這個魏魏的大男孩哭得像個孩子，淚水從緊閉的雙眼中不斷流出。哭泣的人總是看起來格外脆弱、令人憐惜。他無法控制自己，胸口痛苦難受，卻仍是意識模糊。
輕拍。
「如果你不起來吃藥，你就不會好吶。」原本冷酷的聲音現在溫柔地說著，伸出大手輕輕地拍拍Type的臉頰，忍不住撫去他臉上的淚水。
好想要知道他在夢中究竟見到了什麼，讓他這麼害怕。
然而，不管Tharn怎麼叫，床上的人就是一點都沒有要起來吃藥的意思。他猶豫著要不要把他帶去醫護中心，但他覺得...Type不想要讓任何人知道他的夢靨。
他可以感覺到，這個惡夢是Type不想讓任何人觸碰到的脆弱。
「去死吧！」這是第三次Tharn嘗試要把藥塞進Type嘴裡又失敗了，他來回看著退燒藥和水，最後抬起雙手用力地抓自己的腦袋。
「我不是要對你做什麼喔Type。」Tharn嘆道，接著把藥放進嘴裡，並灌下一大口水，然後...
「喝下去！」他的雙唇迅速地壓上病人蒼白的嘴唇，忽略Type喉頭裡發出的抗議，用舌頭撬開他的嘴巴，舌尖將白色的藥丸和水送入對方喉嚨。發燒的人試圖抗拒，全身發抖，雙手努力把壓在上面的人推開，因為受不了折磨而噴出更多眼淚。
「不要..不喝...嗚...」
但Tharn緊緊鉗住他的雙手，幸好Type因為生病虛弱所以沒什麼力氣，另一隻手捏住他的嘴，不讓他把自己的舌頭趕出來，並持續推進到把藥送下Type的喉嚨，才移開雙唇。
「慢慢來。」病人被嗆到開始咳起來，但至少沒有再吐了。他抱起軟如棉花無力的Type，感覺對方皮膚的熱度，大手並在整個後背上柔撫、輕拍著。
「對不起喔，我不是故意要佔你便宜的。」聲音在耳邊輕聲訴說，持續輕拍著背直到病人不再咳嗽後，讓他躺回床上睡，把被單拉上蓋好，在他額頭貼上退燒貼布。
這一場混亂讓Type精疲力盡地靠坐在床邊伸直了雙腿，兩手歇在膝上，由於照顧病患的疲累感而垂首休息著。
他不明白，為什麼當Type哭泣時，他的心會這麼難受。
過了一會，Tharn轉身看著那稍微冷靜點的人，忍不住伸手觸碰他蒼白的嘴唇，低沈的聲音揉著擔憂，懇求似地向正墜於惡夢之中的人問：
「你夢到什麼呢Type，告訴我你在夢中見到了什麼？」
我會幫你的。
未解的疑問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NEXT
「好孩子喔，來嘴巴張開開喔，快，嘴巴張開。」
我不要！誰來救救我啊！我不要哇！
Type感覺身體就像沒入水中一般，既不舒服又折磨，更無法呼吸。儘管努力將空氣吸入肺中，但身體就是不聽使喚，他還感覺下巴傳來陣陣疼痛、一股強烈的噁心感湧上，而他只能在心中哭喊求救。
救我、救救我啊！我不想要！不想要了！爸、媽，救救Type啊，救救Type...
「沒事的，你只是發燒了，吃過藥現在已經退燒了。」
「不要…不舒服....」
身體極度不舒服，心臟因恐懼而劇跳，一直聽到腦中傳來轟隆隆的聲音，同時，也感覺到一雙大手正抱著自己，但他的雙眼只能看見模糊的影子。
「媽媽...來救救Type啊...嗚嗚...那個人，Type看到...那個人...」雙手用力地亂抓想尋求安全感，不在乎是誰會來傷害這個弱小的孩子，因為他現在只想緊緊抱住媽媽，就能趕走噩夢了，像小時候那樣。
突然， 一股溫暖襲來，不是來自惡夢中的人噁心的碰觸，這個擁抱讓他感覺很...安心。
擁抱的來源什麼都沒有說，背上傳來掌心的溫暖，臉頰撫過一絲濕潤感。
但是， 擁抱突被斷開，Type急得一手拉緊對方衣衫，同時抬眼看向那高大模糊的身影。
「爸爸...不要離開Type...不要啊....」
潛意識哭喊著如果對方消失了，可怕的回憶就會再次出現。這聲祈求讓他的爸爸又坐了回來，並輕輕撫摸他的額頭，雖然在他記憶中，爸爸從未這麼做過。
「我哪裡都不會去，只是要幫你擦擦身體。」
「不要...離開...」
「真的哪都不去，我就在這裡。」
當爸爸保證不會離開之後，男孩才漸漸平靜，鬆開緊抓住襯衫的手。半夢半醒的無知覺狀態下，爸爸餵他吃退燒藥、媽媽幫他擦拭身體並揉揉他的頭，那些可怕的回憶都離得遠遠的，全身總算能夠真正的鬆懈下來，不再緊繃。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閉上眼後，再次睜開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，他的雙眼感到非常疲累，身體沈甸甸的，調整了視線焦距後發現自己在宿舍裡。
這是怎麼回事？
Type只能自問，並轉頭往另一頭看去，然後看向如楚河漢界般的日式小桌，桌上放著個剩不到半杯水的杯子、水瓶、藥袋、一盒開過的退燒貼布，他伸手重重地抓了下額頭。
「是誰？」一看到自己額頭上貼了什麼，這個開始好轉的人就皺起眉頭，因為他不認為自己是夢遊去藥店買退燒藥的，所以，一定是有人來照顧他。
Tharn。
「不可能！」 這名字一在心裡浮現，Type就脫口而出，試圖否認只有一個人會來照顧這黝黑帥哥的事實。
不是他，不可能是他，他去上課了，怎麼可能回來看你？
這個想法讓他感到頭痛，不願再多想，但仍想了八百個理由來說服自己不是他、不是他。雖然，環視房內的一切，他很確定有人來照顧過他。
「為什麼要對我好？一定是有什麼企圖？」他幾乎要被自己的話說服了時...
（開門聲）
「好香喔，讓病人吃這個可能不太適合吧...」 房門打開，隨之而來一個熟悉的聲音，Type只能想到一個人...
「誒No。」
「喔噫噫！你起來啦？還好嗎？我這會衝來看你啦！」Techno把一碗粥放在已滿是東西的桌上，然後蹲到床邊鬆了一口氣地關心，Type聲音沙啞地問他：
「這粥…你買的？」
「對啊，我買的，買給你吃的啦～早上跟你講電話的時候買的，想說你不能只是在這睡覺，我就拿去熱一下啊，如果你無法吃，我就吃掉囉！」Techno不確定地來回看看朋友和那碗粥。
「是你嗎？」
「蛤，你說啥？」
「沒事。」Type輕聲否認。他覺得頭又暈又痛，又想睡覺，最重要的是，他知道是好友來照顧自己，不禁鬆了一口氣。
「如果你起來吃了飯，就可以吃藥。」
「我不餓。」
「那還是得吃！你早上到現在吃了啥啊？藥很傷胃喔，吃兩三口就好。」他邊說邊幫Type坐起來，並把那碗粥端來，手裡抓了湯匙就把粥往Type嘴裡送。
不吃藥就不會好，那你拿什麼跟Tharn鬥。
「他…去哪了...咳咳」這問題讓好友一臉疑惑。
「你說誰？Tharn？喔我不知道他去哪，幹嘛？」
「沒事...我飽了。」
「喔噫，就只吃三口啊你！」病人現在聽到朋友的聲音就頭痛，然後舉起手來對他說：
「給我藥...咳咳」他這麼說，Techno就放棄原本想多餵他幾口的念頭，然後轉去拿藥放在手上，還拿了水杯。
撐著僵硬的脖子，Type硬是把藥吞下去，然後把杯子遞回給朋友，儘管身體尖叫著想要休息，他嘴裡仍喃喃問著：
「是你來照顧...」
「喂誒Tharn，你從打哪去啦？Type起來啦...你要說啥？」還沒問完，門又打開了，床邊的人扭過頭去熱情地打了個招呼，病人也轉去看了看，只見敵人提了一袋食物回來。
「沒事。」Type迅速回答，雖然只想把頭塞進被單下面然後再睡一下，他仍不情願地看著那人把東西放在桌子中間。
RRRRrrrrrrrr
「誒，P’Roon打來哇，我跟他說你生病了，知道我來看你，應該是打來關心狀況，我先跟他說一下。」Techno知道聲音太大會讓他頭痛， 這他還看得出來，因此他拿了手機走出去，留下兩個彆扭的人單獨共處一室。
Type看到Tharn瞄了一下桌上，然後走去拿了一個倒扣著的碗，把他買的食物倒進碗裡，沒有轉身看他。Type有點感謝他（真的只有一點點），因為他看到自己什麼也沒有說，讓此刻兩人之間沒有那麼劍拔駑張。
「…」
「…」
他什麼都不說，Type就也保持沈默，試著要讓自己睡著，但那個問題一直在腦中盤旋不去，他決心開口問出來。
「剛剛...是誰照顧我的？」
瞬間。
Tharn僵住了，轉頭看了他一眼。
「你決不會希望是我吧？」
「對。」病人不加思索地回答，他這麼討厭Tharn，當然不可能希望敵人變身為護士啊。Tharn冷靜地看著他，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，卻又再度沈默下來。
在Type擔心地又要再問一次時，他毫無波瀾地回答：
「算你走運，我沒有時間陪你這種小屁孩混。」
Type不爽到想揍他，但只問了一句：
「那是No吧....咳咳..咳咳咳」
「…」咳嗽聲響徹房內，Type試著深呼吸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，總覺得對方一副要過來的樣子， 但他只低頭看著碗裡，然後說出了Thitipat想要聽的話：
「是你朋友照顧你的。」
這句足夠讓Type鬆口氣後再次陷入熟睡， 但在半夢半醒之間，他聽到遠遠傳來某個十分熟悉的聲音，說道：
「如果你知道是我照顧你的，一定不會接受，我想，就當作是別人比較好吧。」
模糊的意識告訴他，這個聲音...是Tharn的聲音。
然而，他的嗓音就像是能趕走惡夢一般，讓他整晚安然沈睡。
（Chap. 8 待續）
留言列表
